79月在无常里珍惜日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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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生皆苦愿得解脱

＃雪芝儿の月复盘＃

七月初，妈妈因为入院检查发现了动脉血管瘤，让我们平静的生活里翻出了波澜。九月中旬，她手术成功，现在已经康复出院一段时间了。

时过境迁，我决定把记录下来这些病房琐碎放在这里。

年岁增长，为人子女，这是我们或早或晚都会经历的一场考试。它也许不存在所谓的"满分毕业"，因为我们永远都会有遗憾，只是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，我们能够更有力量地去面对和守护，成为家里人的依靠。

我很喜欢一句话，我们对生命的尊重也许不止竭尽全力的拯救，也可以是无法挽救时的平静相依。

祝大家都平安喜乐。

妈妈确诊的是动脉血管瘤，我后来看到一篇文章很详细地解释了这个病的确诊和治疗方式，此处我转载《说说我大脑里的动脉瘤》，就不赘述了。

离成年已经十年有余，这么些年里，妈妈也过几次大手术，但是所有的术前谈话不是我出面的，只有这一次，医院，跟医生反复沟通和确认方案，签下一张张风险确认书和手术同意书。

当你或者家人生病的时候，你才会很切身地感受到，你的医生就是你的上帝，他用他的专业知识在做判断，你除了信任和尊重，没有旁的办法。

电视剧《心术》里说："这个世界上，有三样东西对人类是最重要的，信、望、爱。我觉得我能看到的，对这三个字诠释得最好的地方，是医院。"

这句话，我感同身受。

因为今年正值新冠疫情，医院的管控前所未有的严格，禁止所有探护。

但幸运的是，这些年的陪护史里，这次的病房是最热闹的，仿佛用糖衣包裹着炸弹，可以假装看不见里面的无情和残忍。

我们住在神经外科，用句简单粗暴的话来说，病友大部分都是真情实感的"脑子有病"。所以，在病区里，你可以发现，原来纱布也可以有这么多种方式去包着脑袋，仿佛一种大型的行为艺术现场。

隔壁两张病床都是夫妻档，妻子生病，丈夫陪护。我住了这么久就吃了那么久的狗粮。

隔壁床的阿姨因为肿瘤压迫神经，影响性格，变成幼儿园的小朋友，每天的日常就是撒娇卖萌。但她的工程师总经理丈夫每天总是哄着她，一点点顺着她的毛，陪着她做那些医生叮嘱要做的事。

阿姨有糖尿病，每天餐前餐后都要测血糖，饭前还有打胰岛素，有天姑娘来验血糖，阿姨委屈：“十只手指都打过了，肚子的针孔都戳出一副世界地图了……”

先生说：“问问姑娘可不可以戳脚趾头吧，戳完一轮脚趾头，手上就好啦～”

我们整个病房都忍着笑，看着阿姨扁扁嘴巴，找了一只手指来…

另外一床的奶奶术后要监察排尿量，七十多岁的丈夫自称是“前线特派记者”，追踪第一现场。永远戴着老花眼镜，不舍昼夜做好记录，还要随时准备被医生和护士抽问，回答永远可以精确到个位数。

2对年迈的夫妻之间毫无怨言地互相扶持和守护，让我动容。

3张病床都几乎需要绝对卧床，加上陪护的家属，十平米的房间里男女老少挤了一屋子，每天24小时在一起，有时候其实一天到晚都不能休息好，却没有生过一点嫌隙。

相反的，几个家庭之间从没有说过鼓励的话，但谁也没有灰心丧气郁郁寡欢。大家都不动声色，尽力把糖衣泡泡撑开，展露出阳光下的七色光，企图驱散黑暗。

白天大家就会互相开玩笑，医院前的日常以及出院后的期盼。

这些看似琐碎的温馨小日常，平时听一耳朵不觉得有什么，偶尔安静下来彷徨忧郁就会慢慢溶解开来，一口一口像糖果似的嘬着，品烈酒时呷着，随着时间流到血管末梢，带着麻醉的效果，让人可以眩晕一下，忘记当下的难过。

以前虽然悲观，但还觉得这具肉身是世界上不多的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东西。

但医院耳濡目染，看到人在生病时被完全剥夺的尊严，无法控制的肢体和大脑，会警觉终有一日，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。

在医院里，你会看到很多生死与苦痛，但同时你也会感受到很多平静与释然。

在生死一线，在久病床前，在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身上，那种不放弃、绝不放弃的精神，让人肃然起敬。

只有那个时候，你才会觉得也许世上的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的：辛辛苦苦大半辈子，也没存下多少钱来，在城市里努力生存着，没有任何抵抗风险的能力。过得怎么样，全看老天爷。也许一辈子自己与家人无病无灾，就这么幸运地过去了；又或许忽然一场病疾来袭，跟台风一样，摧枯拉朽，眨眼就能毁灭用艰辛和汗水换来的平静。

就算手术成功了也许仅仅是一个好的开始，术后恢复要钱、复查要钱、日常药费和保养品要钱。眼下不过才算是迈过了一道坎儿，而现实所给予的重压与苦痛从来不会消失，只是换了一种更和善的假面，周旋到日常的柴米油盐里。

那时候起，我开始变得不那么佛系，想要努力赚钱，增加抗风险的能力，希望有朝一日，家人和自己有情况的时候可以多一些机会。

也许长到这个年纪，肩膀上开始可以扛起一些原生家庭里的责任，是可以在重要事情上"下决定"的人，也是一种成为“真正的大人”的功课。

生活有时会和你开玩笑，有的玩笑来势汹汹，最后却不过让你哭笑不得，但有些玩笑它风平浪静，却笑里藏刀。

所以啊，还是要胁迫自己不断精进，奋力工作，历练人事，这样才能在需要的时候尽到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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